极天域。

七莲玲珑球缓缓落下，坚不可摧的外侧莲壁徐徐向外舒张，其内的银发女仆装少女呆滞地从莲台上走下，脸上挂着的乃是前所未有的震撼。

她见过老流氓出手过很多次，但从未有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画面。

万魔殿也好，仙都十六峰峦也好，都只在眨眼间灰飞烟灭。

一切都归于平静。

叶雨蝉呆呆地望向云天学院内，那已然瞧着二郎腿，没个精气神劲儿地坐在院中央石凳上的白衫青年，后者此时此刻正眯着眼，喝着茶水，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过似的。

说实话，叶雨蝉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发懵。

她愣了段时间，方才凑到云平身边，在他对座的石凳上坐下，瞅了眼那仿佛在闭目养神般的云平后，忍不住问道：“老流氓，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
她觉着方才那夸张的画面没准会对老流氓产生些许负面影响，这才关切地发问了。

云平闻言，缓缓睁开双眸。

那清冷的幽黑色眼瞳中浮出缕缕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，叶雨蝉只是轻微地瞄了眼，便被吓得跟兔子似的，差点没原地跳起来。

这老流氓……该不会杀红了眼吧？？

事实也的确如此。

云平嘴角微微扯动一下，进而无奈地长叹一声，又闭上眼：“没事，就是久违地把那尊杀佛唤出来，这会儿还没缓过来。”

长时间让那尊杀佛现世，对于云平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，这玩意儿会把他的记忆带回到当年他入魔的那段时间，沉浸在过去只会让他早已平静的内心开始泛起一层又一层波澜。

得亏老流氓心智坚定异常，换了其他人，在唤出杀佛的那一刻，估计就会沦为无情的屠宰机器，便就这么神魂沦陷吧。

放在老流氓这儿，无非就是休息两三天便能解决的事儿罢了。

他松了口气，进而笑着看向叶雨蝉：“如何？”

“什么如何？”叶雨蝉一脸懵圈。

“看到了这样的画面，你可对你的道有新的领悟？”

“道……”

叶雨蝉轻声呢喃两句，进而用雪白的手掌拖住下巴，眼神不自觉地染上些许复杂：“我也不太清楚，以前我觉着吧，天底下什么东西都比不过钱，这玩意儿甚至能操纵人情冷暖嘞，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挺虚假的。”

“老流氓，你说这万魔殿……和这十六峰峦，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对吧？”

云平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：“算是吧，不可否认。”

叶雨蝉长吁口气：“总感觉看过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消失之后……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的感觉。”

老流氓笑了：“咋的，你不会是想把万魔殿和十六峰峦的遗迹拿出去卖钱吧？”

“你别说，我还真有那么一小~~~点想法。”叶雨蝉嘿嘿地笑了笑，让食指和拇指靠近，留下小块间距，比划了下自己的小想法，接着又无比认真地望向云平：“老流氓……”

“咋了？”

云平微笑着喝了口茶水，调笑一句：“想侍寝直说，为师这会儿体内的燥火（指杀佛后遗症）还得好几天才能消呢。”

“去去去~”

叶雨蝉红着脸，白了老流氓一眼，没好气地道：“说正经的呢。”

“行呗~”云平嘿笑一声：“那你说吧，什么事儿？”

“你觉着……”

叶雨蝉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么认真。

兴许是因为看到了仙都与魔朝兴衰之间的眨眼变化，因而对所谓价值之物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疑惑吧。

她如是问道：

“我这人的价值……也是独一无二的吗？”

面对叶雨蝉的提问，云平顿了顿。

他没有直接回话，而是把茶杯放了下来，瞟了眼面色认真的银发少女，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。

天空比先前还要蔚蓝，绝美的华光伴着暖意如丝绸般绕在云天学院周边，又有斑驳的光点透过七梦树的绿叶缝隙垂落而下，正正巧巧的，洒在石桌面上，洒在那茶杯中的平静水面上。

“虽然我很想说，每个人的价值都是独一无二的——这样的漂亮话，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。”

“就像碌碌无为之人本身的价值不值一提，但某些成功人士的价值却尤为沉重，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，或者说，只要是不同类的东西，哪怕是生物和死物之间也是有差距的，你总不能随便拉个凡人出来，说他和几万年前遗留下来的文物比价值吧？”

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你是夜璇秋复活的工具人，真要说起来，或许这才是你的价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