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用何种语言何种方式来形容呢？

这仿若利剑刺入皮骨，长矛贯透大脑，致使血液逆流……无边无际的痛楚。

浸泡在二十厘米的针刺海洋中，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溢满了乌漆的粘稠液体，灼烧着，腐蚀着，刺痛着……

好疼啊，好疼啊……

疼痛达到某种层次之后，便会深入到某个看不见摸不着，只能凭借自我感官来推测的环境中，在那里，有着全新的自我。

该死的疼痛所侵扰的便是这个自我。

名为灵魂的自我。

绝望的黑暗气息于四周弥散，四面八方所环绕着的，是无穷无极的暗影。

少女默默地浸泡在死水之中，全身**着，伴着少许漆黑的血液在她肩头徘徊游荡，那双无神的双眸注视着她。

是的，她就站在少女面前。

她没有痛苦，没有悲伤，没有绝望，只是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的少女。

很奇怪。

少女有着银色的雪亮长发，柔软的发丝之间夹着大量的血腥气味，精致的五官和她每次从平静水面上倒映出的脸蛋没有任何差别。

没错，她在看着她，她在看着她自己。

看着一个浸泡在满是针刺的绝望黑色海洋中，目无焦点，宛若尸体的自己。

……

“啊！”

少女——从梦境中醒来。

她茫然地回望四周，发现这里依然是审判宫的二楼，不是什么不可名状的黑暗世界。

自己所躺着的也依然是柔软的陌生的床铺，而不是那充斥着痛苦与绝望的暗影之海。

咕咚——艰难地咽下口水。

皎洁的月光从旁侧敞开的窗扉中泼洒在淡灰色石砖上，时间也依旧是夜晚，北冰宫的夜，比起其他地方而言，要更为孤寂一些。

饶是如此，她还是出了一身的热汗，血液似乎也只是刚从沸腾的状态中降下温来。

叶雨蝉来回深呼吸了几次，将内心烦躁乃至焦虑惶恐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，她望向了正对面，穿着水手服，独臂的同门女弟子。

张若雪体内的灵元力极具规律地回荡着，这是她在修炼《寂月》的表现，今日的月亮格外地圆，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

总感觉……做了个不得了的梦呢。

回忆起方才的梦境，与从前做过的所有天马行空的梦境不同，这一次，她对梦境中的任何事物都记得无比清晰，就好像——

曾经发生过一样。

坐在床铺上的少女摇了摇头，将这足以令人恐惧的念头暂且撇去。

（咚咚！）

——奇怪的声音。

叶雨蝉还未完全从恐慌中回过神来，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审讯室的大门。

好在事实没有玩弄她那颗略显胆小的心——审讯室的门并未被人推开，门外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。

她突然感到有几分奇怪。

并不是因为这个点外头还有声音，毕竟修士也是人，虽然不像普通人那般一天三次厕所，但偶尔也需要方便方便。

——至少她是认为外头的声响是某人起床上厕所的声音。

回归正题。

叶雨蝉所感到奇怪的，是某个消失的人。

——云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