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,现在还未降落。
否则肖猎早就出手了,因为他也在等待,至宝正好降世的时机,那就是他出手最好的时候。
沈欲舒缓着气息,然后开口。
“魔域,十二洞天,欢喜宗洞天宗主,沈欲……守城。”
守城两个字,念的格外的重。
肖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子。
“你一人,如何守?”
沈欲闭上眼睛,然后再次睁开,已经是满目猩红。
“这么守。”
浑身的血气上涌!
她轰然奔袭而出,在城门下的甬道激射而出,如出膛的炮弹一般。
浑身仿佛都涌起了血色的女子,就像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离弦之箭。
似乎谁都能看出来,不需要任何境界就能看清楚,她这次离开,没有想着回头。
她冲向了面前数百剑修们。
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。
为什么那些人被自己杀死之前都要大声喊出名字呢?
原来是想要将自己的名字,留在这样的战场之上,有幸留下来的话,或许能成为某些故事中的一个名字。
这样,也不算被遗忘。
是啊,自己来到魔域是为何呢?或许是因为自己一出生就在这里了。又为什么修炼,为什么成为了宗主?
或许是因为觉得人生就是这样,有安排就一步步的走下去,没有安排就浮浮沉沉如一片落叶,飘荡下去。
意义是什么?
或许……活下去就是意义了,只是现在,她觉得不活下去,这么死了也不错吧。
“轰!!!”
身影冲撞向了那整整齐齐,仿佛牢不可摧的剑阵。
却只是让那些剑修稍微震荡了片刻。
然后他们挺直腰杆。
“砰!!”
气血逆流。
沈欲的身影如同被击飞的垃圾。
她的体内经脉如何激荡,身体上的痛苦她已经无法去感受了。
原来,在临死之前的大脑是如此的清醒。
她仿佛听不到了其他的声音。
她一直在想。
想一个少年。
如果让他到来这里,遇到这样的情况,他愿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慷慨赴死呢?
“砰。”
她在城门的正上方。
身形凹陷进去,周围的碎石掉落。
她与凹陷之中,被浑身的鲜血浸染。
她微微睁开眼眸,眼前却是一片血色,她看得不是下头一众剑修的气势汹汹。
而是虚无缥缈的黑夜。
她不想去祈求谁。
她只是有点想笑。
“许念,没有想到最后我想到的人,会是你啊。如果你能梦到这一幕,记得要拿起那份信。”
下头的肖猎抬起头看着城门上的女子,举起手臂。
“慷慨赴死,算是英雄。赐剑!”
“赐剑!”
“赐剑!”
数百剑修,同时举起手中的长剑,他们同时朝向了城门上的沈欲,挥剑。
沈欲看到了数百道剑光从天而降。
宛如夜空中的流星,如此的灿烂,朝着自己扑面而来了。
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。
或许早有预感吧,那天把自己穿进浅绿色长裙里,见到他,看着他,想把他装进这个初秋的萧瑟里。
大概就明白那是自己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风会吹过和他的这一页,如果会有重新选择的机会……
自己大概还是会在那一年,那个暴雨肆虐的夜,带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他上山。
然后把做过的事情,再来一遍,
然后……没有然后了,就这样了。
“……”
寂静,百无聊赖的寂静。
甚至没有让沈欲感觉到被万剑穿心的痛苦。
她不禁有些怀疑,死亡未免对人也太过仁慈。
于是她睁开眼睛。
看到的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。
所有的剑光在空中,陡然停滞,宛如时间都停止了一般。
可是她还没有窒息。
她略显迷茫的眼眸就清晰的看到了。
“轰!”
所有剑光就在她的面前陡然落地,如戛然而止,半途而废!
根本没有一道剑光能够刺伤自己。
发生什么了?
沈欲努力的睁开眼睛,却看到了下头所有人错愕的目光,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,看着的,不是自己。
而是……
沈欲努力的仰起头,她清晰的看到了。
在更高的城头。
在星光斑斓的夜空下。
有个身影站在那里。
一身玄服,脸上……戴着一张显得诡异且邪魅的玄狐面具。
他是谁……
为什么……看上去这么熟悉?
沈欲无法得出答案。
只是看着这个突然出现,从未见过却觉得无端熟悉的身影端起手中的盒子。
然后伸手,从里头抓了一大把什么东西出来。
接着……他抛向了天空。
这次沈欲看清楚了,是黑白棋。
在最高点坠落的黑白棋,仿佛都要消失在夜空里了。
然后坠落。
沈欲永远忘不了这一天的,这一幕。
“轰隆隆……”
如夜空低吼,云层之中惊雷滚动。
接着,
棋子如细雨颗颗落下,人头如山崩滚滚而落。
数百剑修,没有丝毫抵抗身死当场,被黑白棋碾压,轰碎!
血肉甚至在空气中碾成了血雾,却久久无法弥散。
肖猎站在人群之中,身边一个个身影倒下,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。
他生平为数不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……可怕。
身为八境阳神,他见过许多声势浩大的招式,见过许多诡谲离奇的术法,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脆利落,让人从内心发寒胆颤,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……
这位玄狐面具的神秘男子,就像是神祗降临。
而如自己这般的所有人,皆是他眼中待宰的牛马。
几乎是同时,就在江对岸看似和睦平安的城池里的院落中。
“……”
“主人?”
言言听到了什么动静,她抬起头来,却看到了床上的那个身影陡然起身,连房门都没有推开,直接如一道流光飞出了窗棂。